一個人的樣子 約定

一個人的樣子

約定


　　那天去了我應該回去的地方，對，是應該說回去的，是妳要我回去一趟的不是嗎？老朋友？

　　是妳要我還是回去一趟應該回去的地方對吧？妳說總該要有我一個人去旅行的時候是吧？於是我去尋找五年前在那裡留下的妳；那裡有鹽田，有潟湖，有黑面琵鷺，還有一個背著大背包曬黑皮膚的女孩，細瘦的手臂撐起一台架上長鏡頭的單眼相機，補捉紅樹林跟黑面琵鷺保護區裡的一切。

　　妳說我在那裡遺忘了一些什麼是吧？我說我在那裡故意藏了些什麼，只是我忘記我藏起了什麼東西，又藏在哪裡？每次都這樣，妳一定會這樣說是不是？

　　那裡又變了，這次去的不是時候，所以我沒有找到我忘掉的什麼，所以我沒有找到我要的答案，可是答案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想到用妳換得是如此而已，不禁慨然，而後那個背包女孩卻早已不在，日子卻還是要照樣過，於是五年過去，就這樣過去了，於是，我再也找不回我埋藏的那些什麼。

　　妳想問我的初衷對不對？我的初衷早已不在了，當我已將自己投進時間的洪流裡，隨波逐流是我選擇的無奈，而後就一直看著太陽落下，其實我無從選擇些什麼對不對？一切只是緣由於不服氣吧？

　　今天我看到了妳的樣子。卻找不到妳在那裡的秘密，而我早已忘記我藏住了什麼秘密。

　　五年了，過了這麼久，還是會覺得當年的妳，好勇敢，那個樣子是我所做不到的，離開，分開，其他的其他，預料之中卻也讓人有些舒坦。

　　妳變得怎麼樣了，像是佇足在田野的白鷺鷥，還是在這炎炎夏日裡我無幸見著的黑面琵鷺，總覺得妳會像候鳥一樣飛過大半個地球再繞回來；老問題：為什麼我們這群人會湊在一起？或著呢，換個角度來說，為什麼我跟妳曾經湊在一起呢？答案我沒有在潟湖找到，但是答案卻也不重要了，這就是我的答案吧，其實我沒有改變，我卻也改變很多，人總是會變的，錯過了就會變了，但我還是我，就跟我以前說過的，該發生的事情總會合邏輯地發生，所有發生的事情都是合理的，但是，人的好惡如何？比較出來的對錯又是如何？我從妳身上看到的：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也沒有絕對的好惡。我只能輕輕一嘆，永遠那麼狡猾的那一個妳。

　　每一回，妳總帶給我一些新的答案，還有一些新的問題，但我想這次不再如此了，就像妳說的，總該要一個人走的，就算一直在一起，最後還是會有死亡將我們分開，妳說如果走到那種時候就算真正的幸福了吧，或許，至少我並不是這樣認為的。

　　說起妳的任性，對我而言確實是沒血沒淚的無情啊！妳離開之後，直到現在這種時候，那些與妳的曾經，與別人的曾經，與別人的現在，都已經是無所謂的無所謂，也或許是有所謂的無所謂；往潟湖的路上，總是見到在未達盡頭的那一端有著海市蜃樓，就像那樣子的不真實，我跟妳的過去也是那樣子的不真實。講到最後我似乎還是在想念妳，但是妳到底會不會再回來呢？我想那跟候鳥不一樣吧！我們曾經湊在一起，但並不是給枷鎖套牢在一起，否則妳怎麼離開？除非什麼時候我也開始跟妳一樣想要一個人去旅行，那麼兩個旅人或許有機會可以碰在一起吧，然後一起飛，但那將會是多久之後的事情呢？雖然我一直很清楚，我想要跟妳一起飛。

　　我離不開現在我所有的一切，就是如此吧，總是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怨尤一切不公之於我，然後冷靜下來之後坦然。

　　可我真的坦然了嗎？

　　我老是說海洋會教給我什麼的，這次呢？或許吧，地面上遇到的事情，最後都交給海洋去解決好了。真的要問我說有什麼答案，還是去問大海吧。真的要問我選擇流落去哪裡，就找一個看得到海的地方吧。

　　是該休息的時候了，妳這樣跟我說，我已經飛得夠遠了。反正，至少我還擁有自由，該要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