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故事 槳聲燈影

故人故事

槳聲燈影


　　很奇怪呢。到了這兒怎麼老是遇見跟他有關的事情呢，那個大男孩；也許是這樣吧，江蘇這裡本來就跟他脫不了什麼關係，總嚷著要去蘇州賣鴨蛋的那個大男孩，游致璁。我一直搞不清楚他為什麼老把這句意義等同於死亡的俗諺掛在嘴邊，沒問過他理由，甚至一開始我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致璁雖然跟我差不多年紀，卻總像是隔了一個世代的人，嘴邊老哼著我聽都沒聽過的歌曲，看著國文課本上才見得到的作者寫的書，總是做著讓人很難理解的事情，我實在不知道埋在一大堆讓我看到腦袋就發脹的數學還是物理的算式裡有什麼好。但他就是這樣，喔！還有，他忘我時的眼神很特別。

　　兩個多月，出遊前新買的一雙帆布鞋已經被我踏破了，或許就是宣告這裡該是旅程的終點了吧？該回家了是吧？

　　聽致璁說過蘇州城，江南水鄉，又在他的半哄騙之下我看了朱自清寫的「槳聲燈影裡的秦淮河」，於是我對於這裡的印象就成了那樣了，以為這裡該是古色古香的樣子，應該有老舊得發出霉味的房舍，應該有滿生青苔的石鋪街道，應該有撐著長筏的漁家，應該還有許多許多的；但是，我只見到了與其他城市無異的樣子，水泥叢林與柏油路。

　　其實，兩個月來大多是這樣的失望。

　　我在飯店的二十樓，隔著窗，想像繁華都市的夜景其實是漁家燈火，耳邊彷彿響著寺廟的鐘聲以及河裡的搖櫓。

　　晚上我想起另一個男孩，一樣是高樓，一樣是落地玻璃窗，一樣是夜景，乳白色軟軟的雙人床；致璁那一套快樂後是空虛的說法真的不假。

　　所以，是夢嗎？我作夢了嗎？所以男孩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