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瘋狂‧夏夜

半天瘋狂

夏夜


　　這天早回家，十層樓高的家，有電梯果然是方便多了。

　　甫進家門沒多久就接到小芸打來的電話，說是她差不多晚餐時間會到家，問我要煮還是給她買；我估量了一下自個兒的懶惰後，還是決定給她帶回來就好。

　　寧夏夜市裡的咖哩飯及瓜仔肉蛋包湯，相當好。

　　「阿京！你這兩天有沒有空？」小芸洗過澡後這樣問我。

　　「嗯？怎麼樣？」

　　「我想去太平山玩耶。」

　　「太平山啊……。所以最好是玩兩天一夜以上囉。欸！等等，妳有訂房嗎？」

　　「當然是沒有啊！」小芸俏皮地搖搖頭。「睡車上就好了嘛！」

我靜了會兒回想了下行程表後，回道。「看來是不成耶。我後天有事。Sorry 啦！」

　　「哇！又白搭！」小芸顯得有些失望落漠。「人家好不容易有假的說……。」

　　「那要不要趁今晚出去兜兜風？我陪妳玩到明天，怎麼樣？」看她失望的神情，我立刻轉了個行程出來給小芸。碰巧阿斌因為出國的關係把他的Impreza 寄放在我這裡，要我幫他顧，也任我用，我就想乾脆趁今晚出門晃晃。

　　「真的嗎？好啊！」小芸看來眼睛一亮，興致勃勃的樣子。「那我們走吧！」

　　「就這樣？」我狐疑地看向小芸，身上就只有出浴後套的那件大T-Shirt 。

　　「啊！對了！」她匆忙地跑進跑出，只見她拿了個髮圈束起馬尾來。「我好了！」

　　「我說，妳不多穿一些嗎？」交往好些時日，雖然知道這是她的穿著習慣，但還是不免關切一下，畢竟這段日子我可是深深體會到柳下惠真的是位偉大的人物。「帶著吧。」還是替她揀了件外套帶上。

　　我踢起夾腳拖，小芸則是套上紅色的漆皮高根鞋；我們下停車場牽車去。

　　「出去兜兜風！」同警衛大叔打了招呼，便出門去。

　　「去哪兒呢？」小芸問道。

　　「宜蘭怎麼樣。繞北宜過去，然後到礁溪泡個溫泉，睡一覺，明天要怎麼逛明天再去想。怎麼樣？」雖然最後還是徵求她意見，不過我們彼此都知道我心裡已經定案了，我也很自動先開上洲美快速道路往新店方向開去。

　　「嗯。好像不錯耶。」

　　市區，這隻鯊魚顯得挺悶的，畢竟是一台馬力約三百五十匹的怪物，轉速限在三千轉以下也挺可憐的，不過我並不想在市區擾民，也不想徒耗燃油；只不過這台用紅頭EJ20打高增壓的改法，使得其低轉時的動力挺慘的，有種比Mondeo跟Exsior還不會跑的感覺。

　　好不容易挨到過了北宜公路的住宅區，雖然途中小芸陪我聊天分散注意力，但還是改變不了忍住油門不踏的事實。

　　「來囉！」提醒了一下小芸。前方淨空，我毫不客氣地打回二檔灌足油門，只聽輪胎微微尖叫一聲，我的身體就深深往後陷在椅子裡，這才能稱之為貼背感！轉速衝進紅線區尾轉，緊接著打三檔再繼續加速；入彎，跟趾退二檔，半含油門過彎點後，再灌滿油門，後輪微滑的尖叫聲把車體帶向正確的方向。車就是這麼有趣，山路就是這麼有趣。

　　全神貫注玩了幾個彎後，我也想到不能讓小芸太悶，於是留一手用七八成功夫在跑，就陪小芸聊上幾句。

　　跟小芸聊天對我而言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我們的話題大多圍繞在「人」上頭；小芸在夜店工作，每天都會接觸形形色色不同的人，在我辭掉補習班工作後，她算是我這時接觸人類多樣性的主要來源，人性的東西雖然對我來說不是太重要的事了，不過也不能讓自己生鏽太多。

　　換個角度講，則是倒垃圾吧！客人們多少會向她傾吐苦水，而她再把這些以及她自己的事兒對我講；其實也藉此，讓我們更了解彼此。

　　「要到了耶。」出北宜後的第一個紅綠燈，很剛好是紅燈。「選哪間泡呢？」我喃喃道，其實礁溪一帶我倒不太熟，除了有公共浴池的公園外，剩下的飯店之流我一概不清楚；帶女朋友出來，到公園泡泡腳還可以，但到公共浴池分邊泡也就顯得太沒情調了。

　　「欸！阿京，我突然不想泡湯了耶。」女人是善變的，這對小芸而言算鮮有的事，不過還是會發生嘛。「我們繞一圈好不好？反正你都開鯊魚出來了嘛！」

　　「一圈？妳說環島嗎？」綠燈，轉向礁溪方向。

　　「對啊！」我轉頭看向小芸，真是一臉天真爛漫。「我可以幫你出一半油錢喔。」

　　「好！」算是有點賭氣吧，雖然我用「女人是善變的」來自我解嘲過了。

　　到蘇澳的路上又零零碎碎聊了一些，很快地到蘇澳鎮；看了看油錶，出蘇花再加油即可。晚上的蘇花挺好開的，比較沒有大車擋路，車也較白天來得少，超車什麼都可以比較放膽；加上這條路本來節奏就不緊湊，大約就是106 深坑平溪段，或是陽金到馬槽前的那種感覺；只不過白天大車多，加上路面窄，一邊山壁一邊斷崖的，所以才給人難開的印象。

　　這晚我在蘇花的小段直路上最快開到了一百五，難開的路我可開不這種速度。蘇花這兒我比較沒這麼熟，雖然沒多久前才跟tkotw 用機車跑過一趟，但畢竟是白天，多少有些差異；因而我話也少了，多半把心思花在認路線上，連續彎道也不敢放盡去跑。

　　在過蘇花中間的市鎮速度降下來時才發現，小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欸，不是她自個兒提議要繞一圈的嗎？或許是夜裡的風景太嫌單調了吧？

　　「喂！」在花蓮市加油時，我也叫醒了小芸。「嘿！怎麼睡著啦！妳累的話我們就在這兒過夜吧。」

　　「唔……，沒關係啊。」看她半睡半醒的樣子，我也只好笑了笑搖搖頭，不過她這樣也挺可愛的就是。

　　「要不要上個廁所啊，不然等會兒妳就得在野外解決喔！」我還是再挖了她起來，其實是因為等會兒濱海的山路我想好好享受，不想因為一些小事被打斷。

　　「喔。」小芸應了一聲，伸個懶腰後就往洗手間走去。

　　「真的不在這裡過夜？我看妳挺累的呢。」小芸回來時，我對她說道。

　　「沒關係啦，大不了在車上睡嘛。」我對她這想法作法倒有不少問題想問，不過也懶得多問些什麼，於是就繼續環島的路程；其實仔細想想，多半是因為她那潛在的報復性格所致吧？不過也只是我的猜想罷了。

　　小芸該慶幸一下阿斌這車改的不是標準賽車椅，否則我想她這時肯定會要在當地過夜；我個人也滿喜歡這種折衷式的可調賽車椅，支撐性、包覆性、舒適性、方便性都有兼顧到，只有安全性這點比不上標準的賽車椅。小芸一上車就直接倒下椅背，擺明了她就是要睡，我抓給她收在後廂的大枕頭跟薄被，免得她到時撞到頭。

　　「真乾脆。」我笑道。

　　「等會兒不打擾你享受。」小芸對我報以一笑，這也算是貼心吧，她知道我想認真飆濱海的。「晚安。」

　　「晚安。」我吻了下她的額頭，晚安吻。接著開出加油站上路。

　　濱海前端一小段直路是幌子，後面的山路才是重點；海洋館、越牆工園、教會，這些地方都發生過些有趣的事，趁小芸還沒真睡著時，我還是跟她多多少少聊了一些。

　　「這次是真的說晚安了。」遠光燈打過去，是段斜上坡，要正式開始了。

　　台十一線東部濱海公路，是我滿喜歡的一段山路，這段飆完會有種很紮實的「我飆過山路」的感覺，畢竟路段相當長，節奏算是稍微有些緊湊，所以整段開完感覺挺不賴的；前不久騎G-Max 來時，因為排氣管前段破裂的緣故，使得車子的動力輸出跟我習慣的完全不同，低轉相當無力，而高轉只是比原本稍微順暢一些，也因此走這段走得挺辛苦的。

　　相當可惜的是，這段弄的莫名奇妙的拓寬工程把景致都給破壞掉了，我倒覺得這大筆預算用在路面的維護以及景點的規劃會來得好些。

　　把枕頭給小芸墊著是對的決定，整段跑完我早已搞不清楚到底我讓輪胎尖叫過幾次，甩過幾次尾了，一旦看著前方的路面繪出真正要走的路線後，那些技巧不過是附帶的東西，我就是習慣於如此感性的跑法；不過我也挺佩服她的，要是換手開我肯定睡不著睡不好的，小芸開起車來可比我兇狠好幾倍，我可忘不了她居然能開著Tercel在二重疏洪道堤外拉到快一百五。

　　到了台東的平路，小芸依舊熟睡著；也是，那樣左搖右晃的山路都能睡這麼好了，何況是平路呢。

　　荒野加油站，我對其相當印象深刻，除了名字相當切合其地其景之外，前不久才跟tkotw 一起路過更是原因；餵飽了Impreza 的油箱後，再度上路，接著還有段不錯的山路，即是南迴公路，不過比起前面跑過的濱海倒是小菜一碟了。

　　出南迴，沿屏鵝公路北上，接下來的路途就無聊了，而且已經過午夜許久，高速公路上的車流不會太多，躲掉照相機、紅斑馬，除了過收費站外我愛開多快都成，都是直路就沒啥意思了。

　　上高速公路前我又加滿了一次油，小芸這時有醒過來一下。「我們到哪啦？」

　　「高雄囉。」

　　「這麼快！」小芸狀似有些驚訝。「你該不會要半天內繞完吧？」

　　「是啊，我是有這麼打算。早點兒回去，我們白天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吧。」說是這樣說得瀟灑，不過我想回去時我也挺累的了，讓我小睡一會兒才是正經。

　　再度上路，小芸似乎沒有陪我聊兩句的打算，又繼續睡她的，我也不想多問，這時腦袋裡裝的只有趕快回到台北這件事了吧。高速公路太無聊，無聊到腦袋也不會再去多想什麼。

　　阿斌這台車齒比改法挺有意思，六速手排的前四檔相當密，跑山路好用，而後兩檔則是相當疏，時速一百時五檔約兩千七百轉，六檔約兩千兩百轉左右，也因此這台渦輪車雖然增壓打得高，但高速巡航時還不至於太耗油，跑高速公路大多能維持每公升八公里左右的水準，以一台將紅頭EJ20打上三百五十匹的大改鯊魚來講，算是很漂亮的油耗了。不過這回我最快有飆到兩百出頭，這樣的油耗應該不會太好看，於是乎，近台中時還是得加次油，順便也填一下我的肚子。

　　中山高速公路全線三小時多解決，雖然不算什麼了不起的記錄，不過平常要辦到也挺困難的。

　　回到台北剛巧先吃個早餐，小芸這時精神可好得，比之我就差多了；她吃完早餐可是有活力得很，我肚子填飽後倒是昏昏欲睡。

　　「泡溫泉吧？」這回雖然還是用問的，不過我倒是挺確定要去了，這樣一趟下來是挺想休息放鬆的。

　　「嗯。好啊。」

　　「這次不能反悔囉！」我特別強調。

　　「那去星乃湯好不好？人家想要耶！」小芸撒嬌道。

　　「喂！妳非要榨乾我不可啊！」縱使挺累的，我還是覺得柳下惠的確相當偉大。

　　年少輕狂，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