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樣子 Determination

一個人的樣子

Determination

　　壞蛋，都是你啦，讓我想起媽媽。

　　藍藍為什麼很特別？我猜你一定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而且應該有個與我所想相去不遠的答案；遇見藍藍的那一次旅程，我們難得不小心做了這麼多對的事；你要我別騎小綠過去花蓮，本來我還游移不決，等到收完行李之後，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

　　不只是騎車背行李麻煩而已。我有多久沒有坐長途火車了呢？是該趁這個機會懷念一下；再之前，是高中的畢業旅行，爸媽還沒離異時的事情。之後，就是你一直看不下去的我那一堆兼差工作，而你也知道的，我是不怎麼喜歡你的賺錢方式，太投機了，不管是打麻將或是股票投資，連你自己都說沒賠錢就不錯了，不是嗎？只是不得不承認，你那樣錢滾錢的方式比我有效率多了。

　　一個人的旅途，雖然只是不到三個小時的車程。沒有你在身邊囉唆，臨座的小姐很識相，她安靜地睡掉了整趟旅程，我獨自一個人看著窗外的風景，不知道是哪個混帳說東海岸風景好的？太多人為的物事，尤其是工廠，雖然說我是它們存在的受惠者之一，但那跟討厭它們是兩回事，這種思維方式我不得不承認是你的影響。於是，我呆呆地看著窗外，想了不少事情，用你的說法就是找答案。

　　高中畢業的那年，我最不敢回頭去碰觸的一年；父親外遇，爸媽離婚後，媽媽像是在發洩長久以來對爸爸的怨懟，與一切與父親有關的事物劃清界線，包括房子及贍養費；而那時候我唯一可以倚靠的男人其實只是要我的身體，於是之後我也很乾脆地利用這一點生活下去。然後，如果沒有再遇到你，或許我不會有任何改變吧？我不知道我會恨男人恨上多久，雖然你跟那些男人骨子裡並沒有多大差別。

　　說起來，那趟旅程還滿討厭的，讓我不小心回想起最不想去碰的一些回憶，但是就像你常在說的，去碰觸那些不想碰的，做自己不想做、不敢做的，才能有所成長可言。雖然我並不覺得我從這些爛回憶裡得到了什麼，但我知道自己有些不一樣了，至少知道自己這麼辛苦的賺錢是賺什麼意思的，是你所謂的找到目標吧。

　　雖然你跟那些男人骨子裡沒什麼差別，但我拉著大包行李出火車站時，看到你故作瀟灑地靠在車門邊抽著菸，跟我招手，卻死不過來幫我提行李，不知道，是覺得有些生氣，但是，更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或許，這就是你跟其他男人的差別所在？

　　因為牠的眼珠子是藍色的，所以我決定叫牠藍藍。

　　我不小心嚇走了牠，央著你陪我等一陣子，就不見藍藍回頭；你說有緣自會相見這種老掉牙的話想要安慰我，下次換句對白吧。

　　看著車站，一對對的情侶來來往往，手牽著手走進走出的，有些相依坐在長椅上，親熱地擁抱；我想我們的愛情是不是錯過了一些什麼？你說那是因為有彼此就夠了的關係，我總覺得你背地裡在猜我的說法：那是少了年少時那顆純真的心。你沒猜錯，而用你的說法，你大概說那是顆莽撞的心吧。時間過去，這些事也包含在妥協的範圍之內，對吧？

　　如果沒有下雨，我想我會央著你一直等藍藍等下去，藍藍大概也躲雨去了吧，Impreza 上頭，我給包在桶形賽車椅裡，看著窗外的雨景，你的注意力大概移到了那些因為沒帶傘而給淋個濕透的可愛女孩吧？雖然你依然裝作瀟灑地抽著菸；無所謂了，至少你的決定是對的，我若是騎著小綠來，我大概也會成為讓你注目的女孩之一，不是嗎？

　　你跟其他男人不太一樣的另一點，大概就是你對自己本來就有的劣根性比較誠實點吧。但話又說回來，你也是個有夠不老實的人。

　　往鐘老師家裡的路上，我一直想著跟Impreza 白色相稱的藍藍。回程時再碰碰運氣吧。

　　借宿，這是學生身份比較適合做的事吧，也因為這樣，撇掉你的Impreza 我們倆終於比較像正常學生一點；鍾老師家很棒，我也想要有一棟呢，一層四十多坪，總共四層樓的使用空間，頂樓還能種菜呢！不過很可惜一樓的設計並不適合當作店面。想歸想，可惜就是買不起，或許我應該認真考慮你那種賺錢方式才對。

　　然後更快貼近我的夢想，我想過的生活；你也喜歡的那份簡單，開間餐廳，然後寫寫文章；我需要個店面，還要個能放躺椅的陽台，寬敞的起居空間，最好還能有間音響專用的房間。我離我的夢還有多遠？或許我該在你身上打歪腦筋？

　　在外頭逛的時光，我很快樂；不包括你開著Impreza 在濱海公路狂飆，雨天的濱海台十一線上頭；以前你老說我是瘋子，不過我怎麼覺得是你比我還要敢，這種天氣我連車子都不打算騎出來了，更別說是在外飆車；看著轉速進到紅線區，加速的力道源源不絕，車子像是被踹一腳似的彈射出去，身體被緊緊壓在椅子裡，其實我會怕，或許我坐在駕駛座就是另一回事了。你的手離開排檔桿輕輕地拍著我的手，這勉強算是安慰了吧，尤其是你主動這樣做。

　　當然，你也說過了，機車跟汽車的駕駛樂趣是不好比較的。不過，高速時所需要的專心程度是一樣的，老實講，還滿累的。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你的這種爛習慣，自言自語，無病呻吟，對著遠方的你講一大堆其實你永遠不會聽到、不會知道的話。

　　燈熄滅了，店裡打烊休息，我該回家睡了，明天還有課。到這裡之後，生活很愜意，我喜歡的工作足以支持我的生活，能念自己喜歡的書；家裡呢，就交給媽媽跟子涵去煩惱，固定寄回去的錢應該夠她們用，反正不行的話，我有交待過子涵直接找你，不要客氣。人在國外，自然是不太可能弄到我們所夢想的那種住處，有個地方可以歇腳就該偷笑了；我住在有著石磚鋪地的老街上，大概四坪的空間，很棒，有個接近我所夢想的陽台，放著小茶几跟躺椅，我愛極躺在上頭，點起煙斗，吹吹路過老街的涼風。

　　這裡看得見星空，難得，以前我所在的城市比天空還要繁忙，搶盡了光采。

　　我不確定我會在這裡待上多久，至少我不會因為太想你而回去，在這裡，我完成了半個夢；新的問題是，我該不該知足了呢？還有，過去發生的事情，我究竟釋懷了沒？你的方式對現在的我而言是個好機會，我們太熟稔，很多話應該只能對你說的，卻又不敢對你說，就用這種方式給我自己個機會，好好剖開自己的腦袋瞧瞧到底我在想些什麼？

　　怪彆扭的，不過禮貌上還是說聲：謝謝你。